《败类》
第十五章

　　“许灵！” 
 
　　周朝先老远就看到一个灰扑扑的瘦弱身影站在路边了，边上堆着大包小包。 
 
　　“我不是让你在家等着吗？” 
 
　　早晨十点，盛夏的太阳炙热辉煌，周朝先一下车就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热浪。 
 
　　许灵还未说话，周朝先就已经猜到了缘由。 
 
　　上次送她回来时，他随口抱怨过小路崎岖难走，她应该是记在了心里。 
 
　　想到这文弱瘦削的小姑娘，大清早就拎着大包小包走了好几里路，周朝先心情复杂。 
 
　　“你快上车，外面热。” 
 
　　“没事的，我来吧！” 
 
　　许灵抢着将行李搬上后备箱，然后才和他一块上车。 
 
　　看着许灵小脸通红，细汗密布，周朝先抽了几张纸递了过去。 
 
　　“擦擦脸。” 
 
　　“谢谢朝先哥。” 
 
　　许灵说话声音极细，但是空灵婉转，这声谢谢让周朝先十分受用。 
 
　　当许灵将厚重如锅盖的刘海掀上去时，露出一张素净秀美，还带着点婴儿肥的俏脸，以及那双清澈有神的双眼。 
 
　　周朝先见过许多美女，可是清纯灵动能媲美许灵的，寥寥无几。 
 
　　主要是她清澈明亮的眼神加分很多，别人就算带上美瞳都多有不如。 
 
　　感受到周朝先的目光，许灵心中的窘迫，生动地从她的眼神中传了出来。 
 
　　但周朝先并未收回目光，反而落到了许灵的胸口。 
 
　　太阳下站了许久，身上的汗液早就将她的衣服染湿。 
 
　　许灵身上的衣服周朝先是熟悉的，他自己也有一件相同的校服。 
 
　　不过许灵的这件因为反复洗涤已经没了原有的版型，变得松垮拉长，棉丝间的孔缝都已经到了肉眼可见的程度。 
 
　　衣服被汗液打湿之后，变得微透起来，周朝先甚至能看到她内衣的颜色，与挺拔的酥胸。 
 
　　许灵胸前的鼓胀，让周朝先相信了一点。 
 
　　女人的乳房真的是天赋，和吃什么真没什么大的关系。 
 
　　视线落到许灵的胸口后，周朝先便不敢再细细打量了，开口提醒道：“安全带” 
 
　　许灵哦了一声，便慌忙转身去拉安全带，可她抽了许多次，都只抽出大半截来，半天都没有系上。 
 
　　“我来吧。” 
 
　　待许灵点头，周朝先才俯身过去帮忙。 
 
　　许灵尽力往后缩，身子都已经完全贴在了座椅上，可是周朝先的身子还是不可避免地磨蹭到她高耸的乳房，弄得她脸耳皆红。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车开了有些年头的原因，周朝先也尝试了好几次才帮她将安全带系好。 
 
　　周朝先没有问许灵为什么脸红的那么厉害，直接提示道：“那我们就走了。” 
 
　　“恩。” 
 
　　因为与许灵有着五岁的年龄差，加上周朝先最近几年一直在外，所以他与许灵算不上熟稔，也没什么话题。 
 
　　一路上，两人的对话像是审讯一样，周朝先问一句，许灵答一句。 
 
　　“要上大学了，紧张吗？” 
 
　　“恩” 
 
　　“你选的什么专业啊？” 
 
　　“计算机科学与技术” 
 
　　“恩？你知道这个是干嘛的吗？” 
 
　　“做软件的，我们班许多人都填报的这个专业。” 
 
　　“那你会玩电脑吗？” 
 
　　“不怎么会” 
 
　　... 
 
　　单方面聊天，周朝先也找不到太多话题，索性便听起了歌。 
 
　　半小时的无言路程，周朝先终于是开回了家。 
 
　　并不是那处新房，而是周朝先父母这边。 
 
　　“妈，你亲闺女来了！” 
 
　　刚一进门，周朝先就高呼道。 
 
　　许灵安静地跟在后面，耳根一红。 
 
　　话音刚落，就见周妈妈拿着锅铲从厨房跑了出来，脸上的欢喜溢于言表： 
 
　　“小灵儿来啦？” 
 
　　“恩，周老师好！” 
 
　　许灵语气中的欢喜也是显而易见的，可是她还是模样恭敬地鞠了个躬。 
 
　　“这是阿婆让我带给你的咸菜。” 
 
　　“好的，好的。” 
 
　　周妈妈笑眯眯地接过袋子，然后便连同另一只手上的锅铲一并交给周朝先：“放冰箱里去。” 
 
　　周朝先依言走进厨房，才发现锅里的鸡肉刚炒到一半。 
 
　　他先将咸菜放好，然后看了眼外面，老妈已经拉着许灵的小手，坐到沙发上嘘寒问暖起来。 
 
　　周朝先摇摇头，将灶头续上火，做上了伙夫。 
 
　　不时看一眼外面，周朝先终于见到许灵表情寡淡的脸上挂上了笑容，甜丝丝的。 
 
　　虽然周朝先调侃许灵是老妈的亲闺女，可实际上她们并没有什么亲戚关系，唯一的关联不过是同村而已。 
 
　　如此疏远的关系之所以变得这样热络，还要从五六年前说起。 
 
　　许灵家境贫苦，母亲在早产她没几个月就过世了，而父亲也在她小学时便因醉酒失足溺亡。 
 
　　一直以来她都与年迈的阿婆相依为命，直到她读初中，进了周母所带的班级。 
 
　　周母本就心疼这个命运多舛的女娃，再加上她乖巧懂事，成绩优异，所以自然是照顾有加。 
 
　　正好那几年周朝先刚上大学，行事野、性格飞，一年回不来几次，所以周母便将无处安放的母爱倾注到了许灵身上，直到现在。 
 
　　周朝先见她们聊得开怀，也不去打扰她们，当起了专职厨师。 
 
　　期间，周母往厨房里瞟了好几眼，见周朝先弄得有模有样的，也就安心抓着许灵聊起天来。 
 
　　...... 
 
　　“今天倒是沾了小灵儿的光了” 
 
　　周母看着一桌色香俱全的饭菜，笑眯眯地道。 
 
　　见许灵一脸纳闷，周母解释道：“这家伙平时可不肯给我下厨。” 
 
　　周朝先反击道：“那我倒也沾了小灵儿一点光呢。” 
 
　　“我妈平时可没今天这么慈祥。” 
 
　　这倒是实话，虽说他们现在看着相处和谐，可是再早几年，一直都是针尖对麦芒的。 
 
　　周朝先在外人眼中性格乖巧，成绩好，一路优秀到大，可在周母却总能挑出各种不足来。 
 
　　学习挑不出毛病，就说他不爱社交。 
 
　　交了朋友又说他们都是些狐朋狗友。 
 
　　在外面说他花天酒地不着调。 
 
　　回来了又说开始催促张罗起婚事来。 
 
　　... 
 
　　周母笑了笑没有反驳，而是招呼起许灵落座。 
 
　　尝了几口菜，周母频频抬头，诧异地看着周朝先，仿佛眼前的不是自己的儿子。 
 
　　即便心中对周朝先的手艺十分肯定，但她也没有说出一句好字来。 
 
　　她是做老师的，自然知道夸奖赞美对一个孩子的重要性，可是周朝先却不同。 
 
　　周朝先聪明早慧，是在赞誉声中长大的，这使他性格颇为自负，疏离在同龄人之外，不愿意交什么朋友。 
 
　　所以周母长期以来的贬低做法也是为了削削他的锐气。 
 
　　一个只考六十分的人，你说他不行，他可能会自卑会反省；但你对一个总考一百分的人说这些，那他反而会认为你有毛病。 
 
　　因此周朝先自负这一点多年来一直没有变，反而在成长过程中降低了对母亲的依赖度。 
 
　　在别的孩子还在哭闹粘人的时候，周朝先已经跟母亲没什么分享欲了。 
 
　　但也正因为周朝先事事不跟她说，所以周母总是从各种地方挑刺，就为了突出自己身为母亲的身份与被需求感。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周朝先整个青春期，直到他外出读书。 
 
　　而这个时候许灵的到来，她的乖巧懂事惹人怜爱，也令周母的被需求感得到了充分的满足。 
 
　　许灵尝到菜的时候，也是眼睛一亮，然后带着几分崇拜地抬头瞟了眼周朝先。 
 
　　原以为周朝先只是学识高，能力强，没想到厨艺也是一把好手。 
 
　　饭间，许灵仍表现得十分害羞拘谨，一筷子菜能陪好几口饭。 
 
　　见她不怎么夹菜，周母忍不住不停帮忙。 
 
　　周朝先见到后，忍不住用筷子敲了敲自己的饭碗：“你这偏心也太明显了吧？” 
 
　　“别敲碗，像个要饭的一样” 
 
　　周母轻斥了一声，但还是夹了块最大的排骨放到周朝先碗里。 
 
　　看着许灵碗里满满当当的，周朝先忍不住调侃道：“要是小灵儿做你儿媳妇，倒是不担心有婆媳问题哦” 
 
　　周朝先的话让许灵面红耳赤，头都快低到饭里去了。 
 
　　“乱说什么呢，小灵儿多大，你多大？” 
 
　　想反驳母亲一句，但见许灵那副羞于见人的样子，周朝先还是忍住了。 
 
　　而周母又补充了一句：“我跟小邓也不会有婆媳问题。” 
 
　　跟邓璐和好已经一个星期了，因为邓璐父母的助攻，两人的恋爱关系也瞒不住家里人。 
 
　　“你都没见过她，这么自信？” 
 
　　“我教了几千个学生都没出什么问题，跟儿媳妇能有什么问题？” 
 
　　周朝先笑了笑，没有再说话。